杏园村里从什么年代开始唱戏,我没考究过,但是从有记忆起,村里每年春节都要唱戏的。所有人员都是村里的,有时候也会请个别外地的师傅来教戏,说是教,其实就是导演。我爷爷给村剧团看门,我从小就跟着爷爷混在“戏”里。
一入冬,剧团就开始排戏,一般从大年初三开始演戏,到初七,每天两场戏,中午和晚上的戏不重复。休息几天,从正月十三再演到十六,这一年的戏就结束了。因为不仅我爷爷是看门的,我父亲也是演员,所以听到、看到的关于村剧团的事多了一些。
文革前对唱戏的记忆很有限,因为那时候还很小,感兴趣的只是漂亮的头花和戏装。记忆中最早看的戏应该是《打金枝》和《茶瓶计》,后来还有《三娘教子》、《算粮》、《穆桂英挂帅》、《辕门斩子》、《二进宫》《空城计》等一大批当时比较流行的剧目。当然,具体情节是记不住的,看见的只有来来往往的人物和花花绿绿的戏装,很是热闹。听老人们讲,那个时期,杏园的戏水平是比较高的,每到杏园唱戏,不但招来很多走亲访友的,便是三里五村的人也都专程来看戏。
当时演须生的叫崔爱,个不高,嗓子稍有些沙哑,但是唱腔很美,扮相也好。经常和他演对手的青衣范怀义,是个男旦,细细柔柔的嗓音,扮相俊美,以至于我小时候总以为他是个女人;演须生的还有马玉明,嗓音干净明亮,与琴音非常和谐,听着很是舒服,同时演须生的还有赵录,形象不错,高高大大,不足的是嗓子条件略差。
最出彩的是大花脸,叫李文库,嗓音洪亮饱满、高亢有力。刀马李启娥,手上脚下都干净利落,最是台步功夫不错,轻柔妙曼、飘若轻风,为观众所赞久矣;小旦赵成兰娇柔妩媚,唱功也好,是刀马李启娥的小姑子。演小生的李树和稍弱,嗓子条件差一些,不过表演还是不错的。演三花脸的赵成庚,不止演出幽默诙谐,本身长相就极具喜剧色彩,往往一出场就令人捧腹。我父亲演的最多的是丑婆一类的角色。
司鼓马玉宝,给我的印象很深,一个高高瘦瘦的老头,黑黑的脸庞,缺少了两颗上门牙,说话走风漏气,打鼓的时候,两眼直盯着演员,头也随着鼓点一点一点的,那个样子我感觉很好玩,但是那双手在我的眼里却是那么神奇,两根细细的小棍,被他敲出了那么清脆响亮的声音。记得我也曾偷偷摸过那个小鼓,光溜溜、硬硬的,有些好奇,它的声音怎么那么好听?现在知道了,那是马老爷子的功力深厚。
拉板胡的是李悌,赵成祥弹三弦,赵德润打大锣。
杏园村的剧团不仅前后场人员行当齐全,戏装、设备也很多,衣箱丰富。最兴盛的时候,能演九蟒九靠的《金沙滩》,这是最亮家底的戏,一般剧团是演不了的。
遗憾的是“皇上”崔爱因病早逝,
文革中破四旧,村剧团所有的戏剧服装,一夜间全部烧掉了。
文革期间当然是演样板戏的,不过是移植成晋剧,这时候原来的演员大部分都退下来了,为年轻人所取代。这个时期,比较突出的青年演员是王建凤,不仅嗓子好,也很用功,因为有文化,对剧情理解也很到位,能很好把握角色。
此时我还在上学,学校也排演样板戏,配合村剧团春节演出,不过演的是京剧,由于条件所限,师生齐上阵,主要排演了《沙家浜》一至四场、《红灯记》通说革命家史一段,还有《智取威虎山》小常宝的一段。当时所有人都不熟悉京剧,学校的程长贵老师,一字一句、一板一眼地教会了大家唱腔。不过当时广播里、收音机里天天播,也慢慢地喜欢上了,演出的效果还是不错的。
恢复传统戏后,村剧团也恢复了,老一辈的人基本不能演出了,但是晋剧依然是村人所喜爱的,新的一代晋剧爱好者又涌现出来。只是我从75年离开了家乡,再未看过村里演戏,只知道后来赵德润、赵成祥、马瑞福先后担任司鼓,赵德润、马瑞福拉板胡。
前些日子回老家,家兄用手机放了几段晋剧唱腔,说是本村的几个年轻人自己唱的,听着很是有些味道。
晋剧,杏园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喜爱。
作者:侯润英原籍杏园村,现居住于张家口
图片:陈桂江杏园村
PS: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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