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一声略显凄厉的板胡和陕北风味浓郁的曲调,黄土高原上的悲凉画卷徐徐展开。昨晚(12月20日),首演一年后,国家大剧院中国原创歌剧《兰花花》再次登上舞台。著名指挥家、大剧院音乐总监吕嘉执棒大剧院合唱团和管弦乐团,与李欣桐、关致京、薛皓垠、张英席、刘嵩虎、郝苗等歌唱家一起献上了精彩的表演。今晚(12月21日),杨琪、杨毅、扣京、李扬、王鹤翔等另一组歌唱家将接力演绎《兰花花》。本轮演出将持续至12月25日。
对于《兰花花》的主创团队来说,二轮演出绝不是走过场的复排。“这部戏不能草率复排,如果草率复排我就不来了,找个执行导演弄一弄就可以演了。”80岁高龄的导演陈薪伊在执导了去年的首演后,又一次走进了《兰花花》的排练厅。在她看来,这部作品有成为经典的潜力,更需要下功夫再做打磨。从今年年初开始,主创团队就开始了对《兰花花》的修改。比起上一版,复排登台的《兰花花》在音乐、剧本等各方面都进行了调整。
编剧赵大鸣:挖掘人性的复杂
陕北民歌《兰花花》的旋律可谓家喻户晓,但把这样一首体量相对单薄的歌曲改成大部头的歌剧绝非易事。两三个小时下来,观众到底该看什么?
从开始创作到去年国庆期间《兰花花》首度登台,大剧院用了六年的时间,其中,打磨文本占去了很大一部分。在参照民歌《兰花花》的原型和其他资料的基础上,编剧赵大鸣赋予歌剧《兰花花》的故事凄恻而决绝:兰家河最美丽的女孩兰花花与外乡赶脚人骆驼子相爱,引起乡绅周老爷和村民的不满。被兰花花的美貌深深震撼的周老爷别有用心地赶走骆驼子,把兰花花嫁给了憨厚木讷的赶羊。最终,在悲愤和绝望中,兰花花纵身跳入黄河。
“对于我来说,《兰花花》这首歌不是最主要的,我看中的是它题材的分量。”赵大鸣说,“写这个剧本,我想提出一个问题:当正常的人群中出现了一个异乎寻常的美丽时,我们做好准备了没有?在这样的美丽面前,每个人会做出什么反应?”
剧中的周老爷是一个格外典型的角色。“大家千万不要把周老爷当成一个坏蛋。”赵大鸣反复申明,在兰家河,周老爷是道德伦理的标志,可兰花花一出现,她的美貌让周老爷安身立命的准则几乎顷刻沦陷。周老爷在此表现出的人性的复杂,正是歌剧《兰花花》想要探索和挖掘的话题。于是,在这一轮修改中,赵大鸣给周老爷加了一句点睛般的台词:“你这个杀人的脸蛋!”
导演陈薪伊:赶羊一定要“丑”
导演陈薪伊非常认同赵大鸣的修改:“我甚至希望他是跪在兰花花面前说这句话的。”她同样觉得,周老爷不是一个单薄的反面角色,他首先被“美”震撼,随后心态渐渐发生了变化。初登场时,周老爷应该是兰家河备受敬重的主事,而不该音乐一起来就是阴沉沉的。“大家对周老爷这一类人物的理解总是逃不出对黄世仁的诠释,我们应该跳出这个枷锁。”
自小在陕西长大的陈薪伊对《兰花花》有着割舍不下的情结。“这个故事,我13岁就知道。我到西安参加西北戏曲研究院,做了秦腔演员,听到的第一首歌就是《兰花花》。”从首演到复排,陈薪伊对歌剧《兰花花》一直非常上心。改完了剧本和音乐,陈薪伊又注意到了演员的造型。本轮演出中,外形改变最大的角色非赶羊莫属。“赶羊一定要丑,就像《巴黎圣母院》里的卡西莫多一样。”陈薪伊坚持认为,如果赶羊和骆驼子之间没有美与丑的鲜明对照,兰花花没有理由不爱上心地善良的赶羊。“赶羊不丑,这个戏就不美,审美上就有问题了!”
为此,陈薪伊一直想找一个“丑”的男高音来演赶羊。发愁了许久,有一天,陈薪伊突然在后台看到了扣京,兴奋得眼前一亮。“当然了,我们现在关系很好。”陈薪伊把自己也逗笑了,“扣京是个内心特别敞亮的人。”而在她和造型师的建议下,这轮演出中,赶羊的另一位扮演者、舞台上向来英俊帅气的薛皓垠也扮起了丑,头发蓬乱地炸起,脸抹得黑黑的,走路时步履蹒跚。“我希望观众能看《兰花花》,从这些角度,帮助我们像开刀一样,把这部戏越改越好。”
作曲张千一:对音乐进行“细致”的调整
说到对周老爷人物形象的调整,陈薪伊免不了要调侃一下作曲张千一。“这跟千一真的有关系。”陈薪伊形容,上一版音乐中,周老爷的旋律像是“鬼子进村”。重新明确了周老爷的角色后,张千一的音乐也随之进行了修改。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周老爷的形象越来越接近陈薪伊最初的设想。
音乐之于一部歌剧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兰花花》的本轮演出,张千一的修改也不限于周老爷一个角色。“我做了很细致的调整。”张千一着重强调了“细致”两个字。比如,赶羊的咏叹调“人群里我就是一只羊”的几次进入比之前更加从容。张千一还听取了歌唱家薛皓垠最直接的感受,把高潮时赶羊唱段的长度也增加了,情感越发充沛;首演时,第二幕中,兰花花的“哪怕一尸两命”和周老爷的“做下这丑事”两句唱词摞在了一起,观众可能听不清楚,这一次,张千一把两个角色进入的时间错开了;此外,比起上一轮全靠想象的创作,张千一现在可以根据舞台调度的实际情况,让转场时音乐的操作更加合理……
《兰花花》的故事发生在陕北的黄土高原上,因此,全剧的音乐始终带有浓烈的陕北地域风格。除了在乐团中加入板胡、管子、大笛、铙钹等民族乐器,张千一还在旋律中运用了极富当地特色的“哭音”和“苦音”。而在此基础上,张千一这次又为兰花花新写了一部分唱段。当兰花花思念起远在异乡的爱人骆驼子时,音乐运用了陕北民间音乐中的“大跳”,情感更具张力。
来源:北京晚报记者高倩凌风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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