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一辈子农民的刘长营,在六十多岁的时候,把镇上汽修店的生意交给了儿子,回到石旺河村继续种地。种着种着,地闲了下来,苞米也堆满了院子,但老头儿刘长营却没闲着,照样每天从天明忙到天黑。他不跟庄稼们磨时间了,抱着一堆废旧的大铁盆、电饭锅、簸箕、摩托车喇叭和废木料,一个人坐在院子里胡捣鼓。石旺河村的人说,刘长营这是得了神经病;老伴儿说,老头子自私,不顾别人感受;刘长营自个儿说,活一天疯一天,什么时候死了什么时候算完。总之像是着了魔,甭管生活用具还是破铜烂铁废木头,能搭一起弄出声响的玩意儿,刘长营都想试试把它们捣鼓成乐器。就这样,一个即将年满70岁,只读到过小学二年级,当过兵,干过汽修,大部分时间都在务农的地道山东农民老头儿,凭着兴趣和热情,生生把自个儿给逼成了“乐器发明家”。在刘长营的家里,有一份拿老伴儿洗衣服用的大铁盆换来的“官方证明”。他把铁盆改造成了可以拉的琴,取名“大盆胡”——这个造型奇特的土乐器,不仅拿到了国家实用新型专利证书,还有元的现金奖励。起初,刘长营也没想太多,就是寻思赶在农闲的时候,能参与到村里的乐班子演奏。他打小喜欢音乐,但一不识谱,二没设备,当时人家根本看不上,一个好点儿的板胡几千块,老头儿也舍不得买。带着年轻时候摸索汽车零件干汽修的劲头儿,刘长营开始了胡捣鼓的日子。他从身边的锅碗瓢勺下手,找各种能发声的工具,一发不可收拾,愣是憋木匠一般憋出了一屋子奇怪的乐器。我们到达石旺河村的时候,正好赶上老爷子拾了一个大葫芦,切成两半,比照着琢磨要再做一把小提琴。先前他曾拿家用的梧桐木板造了一把,精致、工整,能拉出音色幽怨的《梁祝》。上手不成问题,对刘长营来说,只要流程搞明白,一把小提琴他一周就能捣鼓出来,虽然刚开始琢磨和需要“量产”时并不轻松——他为当地的豫剧团做过几十把板胡,供村戏演出专用。刘长营不识字,更不会上网。如果想造一个板胡,他得跑到别人家里,比着人家的板胡量尺寸,还得托年轻人在网上查资料。采访时,他呼啦啦拿出一堆纸质标尺指给我们看,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弦长、面板厚度,高音胡是多少,低音胡或中音胡又是多少。拉板胡也是,刘长营学得特别仔细。除了手指的位置,他还观察别人头怎么歪,胳膊怎么甩,一一模仿。慢慢地,老爷子琴越拉越好,乐器也越捣鼓越顺手,以至于有人慕名特意从菏泽跑来买他的琴。大盆胡、小盆琴、板胡、小提琴、碰铃……捣鼓了几年,各式各样的乐器算是有了,也都会拉了,刘长营又开始寻思自己组个乐队。因为之前加入了垛庄镇梦想艺术团,组乐队的事儿也没多难。刘长营把团里几个懂吹拉弹唱的老头儿叫在一起,说了自己的打算,有的嫌丢人,摆摆手走了;留下来4个,刘长营给每人分了一件乐器,这乐队就算是成了。完了几个老头儿一商量,乐队总得有个名字吧,虽说几个人的水平都是“半瓶醋”,也不是什么正规乐器,简直胡捣鼓!既然这样,那不如干脆就叫“胡捣鼓乐队”吧。当上了垛庄镇梦想艺术团的文艺骨干,又有了胡捣鼓乐队,刘长营慢慢多了下乡演出的机会。老爷子心里更痛快了,“人生找到了感觉”。但俗话说,按下葫芦起了瓢——顾了这头,顾不住那头。好不容易精神上尝到点甜头,物质生活和家庭方面紧接着就出问题了。刘长营的老伴儿成了他最大的反对者。眼瞅着地闲了,堆了一院子的苞米也没人脱粒,家里好多事都得自己一个人来,老太太自然忍不住每天要跟老头子抱怨。她觉得做乐器这事儿赚不来钱,还耽误做农活,纯属胡捣鼓。早些年,老太太一见到采访扭头就走,院子里记者来多了后,才不时插一两句“折腾人”、“挣不来钱”。碰上我们拍摄,老爷子坐下帮忙剥了会儿苞米,老太太又高兴起来。不过,俩人一边剥一边拌嘴,始终说不到一块儿去。说到最后,老太太又站起来,扭头走了。有人曾建议刘长营提高自制乐器的价格,反正有人买。但老爷子很倔,他坚持低价,说喜欢音乐的都是自己的朋友。现在痴迷上捣鼓原创乐器,不是为了钱,是为了找乐子,为了自己。老爷子不仅乐观,还挺谦虚,他说知道自己乐器的声音不算好听,但是癞蛤蟆叫还有个节奏呢。至于别人怎么看,他也不在乎了,“胡鼓捣就胡鼓捣呗,这个精神上比吃得好喝得好还要痛快得多。”“有一天,活一天,咱就玩一天,疯一天。”制作团队简介厂长语录“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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