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上世纪六十年代,我在乡村生活的一段故事。
满哥是我家邻居。他有一把绿色的凤凰牌的琴,他弹奏的琴声常常从墙那边飘过来,很醉人。因为我十分爱好音乐,一听见琴声,就不顾一切地跑过去看他弹琴,真想跟他学这一手。
时间久了,满哥看出了我的心思。他问我是不是想学弹琴,我说:“真想。"他说:“真想学,就用这把琴学吧!”我高兴极了。
此后,我一有空就跑到他家去学弹琴,很快,我那硬邦邦的手指变得灵巧起来了。从简到繁丶从易到难丶由浅入深,隨着时间的推移,我学会了弹琴。只要是当时流行的歌曲及河湟民间小调,都能流畅地弹奏出来。
看到我学有初成,满哥很高兴。他建议让我买一把属于自己的琴。可是,六十年代农村很清贫,有时连饭都吃不饱,那有钱买琴?就这,我还是硬着头皮求父亲买把琴。父亲很畏难,他说那是不务正业,没有答应,说:“你是学生,还是安心读书吧!”
后来,满哥当了村办小学的民办教师,我又常常去学校找他玩。学校里有二胡丶板胡丶笛子等乐器。有一次,广播里播放二胡独奏曲《二泉映月》,那悠扬低沉动听的旋律迷住了我,于是我又迷上了二胡。每天下午放学之后,我就到学校去练习拉二胡。大概用两个多月的时间,掌握了拉二胡简单要领拉会了一些歌曲。
有一次,我正在拉一曲民间小调《满天星》,却被站在不远处的父亲听见了,他还不时点着头,好象听上劲儿了,我以为时机已到,忙跑过去求父亲买把二胡,谁料他脸色一变,吼着说:“你那是不务正业,用心读你的书去吧!”
父亲的固执,也许耽误了我成为演奏家的可能,但要求我用心读书无论怎么说都是对的。
六十年代的农村,文化生活很单调,即就是过春节也和平时没啥两样,冷冷清清。久盛不衰的社火也有好几年不耍了。
这年年末,快到春节了,我们几个文艺爱好者聚在一起,商量着热闹热闹,给乡亲们带来点喜庆的节日气氛。于是花了十几天功夫,排练了几个文艺节目,准备春节演出。
除夕那天,满哥带头,几个人自发地从各自家中拿出床单丶线毯,在场边栽四根木杆,再把床单丶线毯连起来梆到木杆上,一个简易戏台搭好了。
大年初一午时已到,锣鼓家什一敲,乡亲们三三两两从四面八方向场间走来,一会儿功夫就座满了人。我们的演出开始了。节目虽不精彩,但在清冷的文化生活十分单调的乡村,小有轰动,乡亲们也看得如痴如醉。几位老人也在不远处看演出,有的捋着花白的胡须,有的手持旱烟杆子抽着烟,边看节目边聊天。演出结束时,父亲走过来说:“我过去说你吹拉弹唱不务正业,想不到还能排上用场。”满哥打趣说:“这也是读书读出来的哟!”
这个春节,也着实让乡亲们热闹了几天。
时过景迁,一晃五十多年过去了,回想当年情景,历历在目,仿佛在家乡的村子里,仍然回荡着诱人的琴声歌声锣鼓声和那带点苦涩的欢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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