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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丨石金成我与秦腔

来源:板胡 时间:2022/10/22

我与秦腔

文/石金成

我可能与秦腔有缘。

初识秦腔,是年在西安古城南门外的城墙下,那时,我刚从重庆调到西安工作。新到一个城市,得去市中心去逛逛,西安的市中心是钟楼。钟楼东西南北四条大街,以钟楼为分界,端点分别对应东西南北四座城门。在东大街“老孙家”吃上一碗闻名已久的羊肉泡馍,感觉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美味,从小在东北长大,又吃了11年的重庆火锅,可能还不适应西北的口味吧。

逛过钟楼、鼓楼和附近的商场,沿南大街出南门,被一阵高亢激昂的声音所吸引,走近一看是一群人在绿树葱郁的环城公园里自娱自乐地唱戏,打听围观的人唱的是啥,被告知是秦腔,不记得具体的戏名了。刚到西安,陕西方言还听不太顺溜,唱词就更听不懂了,一句也不懂。尽管听不懂唱的是啥,那旋律也不觉得优美,但看着演唱者脸红脖子粗、浑身跟着使劲,还是被感动了,是那真情的投入感动了我。后来知道了,陕西人唱秦腔不叫唱,叫吼。记得贾平凹写过一本《废都》,里面引用了一段民谣,“八百里秦川尘土飞扬,三千万懒汉乱吼秦腔”。在西安工作了9年,没有正式看过一次秦腔表演,就连最著名的易俗社的演出也没有看过。虽然也听说秦腔有厚重的历史渊源,但感动归感动,毕竟听不懂,没文化欣赏不来。这是我第一次与秦腔接触,不亲密。

我确实与秦腔有缘。

年6月初,经朋友推荐被返聘到兰州参加一个项目的咨询工作。工作之余与同事逛西固区的金城公园,走累了找个地方喝茶休息,那地方叫“秦腔茶社”。秦腔茶社每周六和周日有秦腔演出,都是折子戏。听茶社老板说,有《铡美案》里的《杀庙》、《王宝钏》里的《赶坡》、《白蛇传》里的《断桥》等。都是文戏,可能是舞台比较小,武戏耍不开吧。既然又遇到了秦腔,看来是需要亲密接触一下了。先后五次到秦腔茶社听戏,陕西关中话的道白都能听明白,唱词还是听不懂,好在剧里的故事情节大致知道,边听边猜,加上看演员的形体和表情,囫囵吞枣也算是看个八九不离十。

心血来潮,突然冒出个想法,咱也“扮上”一回,看看“扮上”是个啥感觉。因为看戏的过程中联想到了一副对联:“舞台小世界,人生大舞台”。与老板商量得到应允,化妆师费元,服装费元,不贵,元就能体验一下在舞台上“粉墨人生”的感觉,值!

给我“扮”的是宋老师,大约40岁的年龄,第三军医大学毕业、兰州大学在读医学博士、某医院美容科主任、秦腔票友。宋老师极其耐心,化妆的过程中他还给我讲了很多关于秦腔的故事。穿戴整齐后,宋老师又给我做示范,指导我怎样摆POSE,他是想让我这个60多岁的退休老头拍几张能看的好照片。

宋老师先后让我穿了4套老生的行头,文官的、武将的、帝王的、老翁的。俗语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扮上”了感觉还是真是不一样。穿上文官、武将和帝王的行头,腰杆不自觉地就挺直了,因为心中觉得挺直腰杆才与形象相符。但是,腰挺直了还是找不到感觉——武将的剑不知道该横握还是竖握,马鞭不明白该拎着、还是举着,如果举着该是个什么角度,怎么也“武”不起来;帝王的扇子该是打开还是合上,单手持扇还是双手持扇,找不到“帝王”是个啥感觉。穿上老翁的行头就自然了一些,腰不用挺了,弯点儿就弯点吧,本来就是个老头,“本色出演”还是比较自然。看戏的时候主要关心的是剧情的发展,虽然也注意演员的形体动作和面部表情,但体会不到其中的奥秘,等到自己也“扮上”了,才知道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哪儿哪儿都不合适、不自在,像根柱子似的立在台上,想走两步,差点儿被高底靴绊倒,这才体会到了什么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谢谢宋老师,这四套行头可能正是人生的写照,不知道宋老师是有意而为,还是无心插柳,卸下这四套行头的时候,一首打油诗油然心生:文武双全到帝王,落叶归根黄土藏,功名利禄身外物,吃好玩好别瞎忙。

三伏天,热,里三层外三层的戏服套在身上就更热,加上动作不协调、浑身较劲就热上加热,尤其头上不知道绑了几层,密不透风,就像蒸笼无处冒气,热,真热!有人蔑称演员为“戏子”,贬义十足。当你在三伏天也“扮上”的时候,你就知道了“戏子”真的不容易,这里只说秦腔演员,因为我“扮上”过,有切身体会,别的我不知道,不知道的不能乱说。古代尊称别人为“子”,又有“人生如戏”的说法,那么我们谁不是“戏子”?人生就是一出戏,你看别人在演戏,别人看你也是在演戏,你是你人生全剧的主角,每个人不管你“扮上”还是不“扮上”,都是“戏子”。“扮上”了也许是性格出演,不“扮上”就是本色出演,总之都是“演”,都是“戏子”。

《详状》。

还是说秦腔吧。看了十几出戏,还是宋老师在《铡美案》之《杀庙》中扮演的韩琪给我留下了最深的印象。《杀庙》说的是宋朝的陈世美考中状元后隐瞒已婚事实被皇上被招为驸马,派手下韩琪去杀原配秦香莲的故事。一个美容医生、一个业余的秦腔票友,把韩琪在责、情、义之间的纠结和煎熬表现得淋漓尽致,实在难能可贵,令人钦佩。

来秦腔茶社唱戏的演员大部分是业余票友,没有演出费,收入全凭观众“打红”(打赏)。“打红”的结果与剧场四六分成,剧场四,演员六。每个“红”10元,以一张类似二人转道具的红手帕表示,每当有人为自己喜欢的演员“打红”,老板就向舞台上那演员面前抛红手绢,也有看激动的观众自己抛红手绢,红手绢越多表示“打红”越多,那被“打红”的角儿演起来就愈加激情。关于“打红”还发生了一件趣事:同事对老板说:“我给演王宝钏的那个演员打30红”,本意是打赏30元,老板听成了30个“红”,结果,30个红手帕抛向舞台时,马上引起剧场内一片轰动,大家都不看戏了,转头用目光在剧场内寻找“大款”,都想看看这么大方的戏迷是何方神圣,害得同事赶紧跑出茶社,哈哈。同事将错就错地付了元钱,自我解围地说,也好,算是我支持秦腔了。

看戏的票价很便宜,每位20元,送一杯三炮台(三炮台原名八宝茶,含大枣、桂圆、枸杞、杏干、葡萄干、菊花、冰糖、春尖茶)。其实这票价就是个座位费,平时不演戏的时候,来坐坐喝一杯三炮台也是20元,如果你是为了歇歇脚、喝杯茶,那戏就相当于免费看了。老板介绍说,有时也会请一些省里或市里的专业名角儿来茶社演出,但费用太贵,省里的要一万多,市里的也要两三千,最低的也要三五百,卖的茶钱还不够付演员的费用,所以很少请。老板还说,秦腔是中国西北地区传统戏剧,因古时陕西、甘肃一带属秦国,所以称之为“秦腔”,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

来看秦腔的都是些六七十岁的老人,基本都是男性,女性很少。少有的女性看上去五六十岁,估计不是来“看”的,可能是想“演”,因为在演出结束后,有票友自娱自乐时段,上台去唱的都是女性。没见到40岁以下的年青人坐下来看戏,可能年青人都比较忙,没有时间来看秦腔。倒是在茶社窗外会吸引一些十来岁的小男孩儿趴窗观瞧,估计他们看不懂戏,仅仅是看个热闹。但愿这种启蒙能引领他们有一天会喜欢上秦腔。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每一块土地都有其独有的精神遗传,密码就藏在地方戏里。

也有喜欢秦腔的年青人,一个学中医的大五学生小第(姓第),把“老家院”演得惟妙惟肖,他拜王先生为师学习秦腔,难得,难得。王先生今年81岁,年轻时是甘肃唱秦腔的名角,据小第介绍,他的老师会多出戏,现在先生年纪大了,不上台演出了,改做伴奏乐队的鼓师。秦腔的伴奏分文场和武场,文场在舞台左侧,武场在舞台右侧。文场的主要乐器是板胡,还有二胡、笛、扬琴和唢呐等;武场的主要乐器是鼓,还有锣、铙钹、梆子等,鼓不止一只,叫不出都是什么名字。感觉鼓师是乐队的灵魂,全部的故事节奏或快或慢、或急或缓、或轻或重全在鼓师掌握控制,不仅引领乐队,似乎还调节调动演员的情绪。

看上去,鼓师干的是个体力活儿,也许是人老了皮肤松弛,打起鼓来脸上的肉皮都跟着颤抖。从下午两点打到5点半,觉得就是年轻人也不轻松。问老哥累不累,回答是两个字:“爱嘛”。我的理解是,累,但是因为爱而不觉得累。老先生多才多艺,板胡也拉的有声有色。等老先生拉起板胡的时候,代替他司鼓的年青人的鼓点儿就跟着他板胡的节奏走了,威望在那里,没办法。

王先生的老伴也是秦腔爱好者,69岁,微胖的身体,常反串当生角,演得虎虎生风,佩服!与王先生的老伴交谈,她说:我们都老了,唱不了几天了,秦腔就靠小第他们了。她不再说什么了,眉宇之间透着留恋和无奈。

听的多了,才知道秦腔不都是吼,也有温柔似水的唱腔,《柜中缘》中反串的妈妈一段二六版唱腔就行云流水,入耳动听。《黑叮本》开场了,唢呐声清脆悦耳,那乐曲听起来十分熟悉,竟然是屠洪刚首唱的歌曲《中国功夫》的前8节音乐,我不自觉地跟着小声唱起来:卧似一张弓,站似一棵松,不动不摇坐如钟,走路一阵风。心中暗自感叹,秦腔有0多年的历史,古老的跟化石差不多,没想到也开始革新了,紧跟时代了,用流行歌曲的音乐来伴奏了。等大戏演完去问板胡老师:“开场乐曲是《中国功夫》吗?流行音乐也可以用来给秦腔伴奏吗?”板胡老师回答我:“啥功夫?这就是秦腔的经典开场曲子,曲名叫《勾腔》,京剧也用这个谱子”。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以为秦腔引入了流行音乐,却原来是流行音乐汲取了秦腔和京剧的精华。化石都是宝贝啊。有人说,秦腔是中华民族文化的一块活化石。

既然是与秦腔有缘,那就为秦腔做点事吧。不会唱也不会乐器,伴奏也当不成。把看戏时拍的照片做成几张展板送给茶社,摆在外面做个宣传,如果有游客被展板内容吸引而进来看看秦腔,也算是我对秦腔的一点贡献吧。

石金成,下过乡,上过大学,在工厂干过电子仪器设计与生产,在大学搞过科研,在公司机关从事过质量管理。辽宁省散文学会会员。在《湖南日报》《湖南工人报》等报刊发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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