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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目之所及悲欢喜,人生不过向死而生

来源:板胡 时间:2023/1/12

(《老黑奴》)这首歌深深打动了我,我决定写这样的小说,就是这篇《活着》,写人对苦难的承受能力,对世界观的态度。写作的过程让我明白:人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的,而不是为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着。——余华《活着》序言

“活着”两字,不管是汉语还是英语的发音,都是极其空乏与平淡的。

但绝大多数的人,在一生当中的某个时刻,总会对自己发出这样一个类似的疑问,“我活着是为了什么?”那些被这个问题击中的人,大多选择落荒而逃,继续躲进生活的琐碎平庸之中;少部分的的勇者则会带着“大无畏”的精神,勇敢的对这个问题发出挑战,试图寻找到答案。

但当他们看见这头名为”活着意义“的怪物时,一定会被他身上覆满的闪闪发亮的鳞片所吸引,当然,这些熠熠生辉的鳞片也各有名字,或财富,或地位,或名利,或权力……如此琳琅满目,勇者也无法向前。故而最终,只有少少的一部分人,可以见到活着意义背后的死亡。

作品《活着》中的富贵,就是那少少的人之一。

活着,就要享受活着的幸福和死亡的痛苦

不管是余华笔下的富贵,还是电影《活着》中的富贵,都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中站起来的勇士。

书中,福贵是出身地主家庭的纨绔子弟,家境殷实的他,不出所料的养成了封建时期地主阶的通病——性格放荡蛮横,爱好出入赌场与妓院。

然而好景不长,在一次赌局中,被设计输光了全部的家产,命运由此改变。其父在巨大的打击中郁郁寡欢,最终离世;母亲也最终病亡,妻子死于疾病,儿子死于输血,女儿死于难产,女婿也是惨死,连最后仅剩的外孙也是活活被撑死。

一家八口人,逐一离开,最终只有主人公福贵活了下来,但这样的“主角光环”谁又真的想要。

在这部悲情的小说中,死亡是最常见的离别。不管是人们最在意的亲情、爱情,还是友情,都在一场场死亡的离别中化为灰烬。余华用一种近乎冰冷的笔调娓娓叙述那些非自然死亡的故事,所有悲凉的情绪就是在这种娓娓道来的过程中侵入读者的阅读,打碎读者可能存在的一个又一个向好的方向发展的幻想,从而揭示令高贵的人难以接受的事实,

“人类和世间万物一样毫无意义,人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的,而不是为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着。”

而在电影《活着》当中,张艺谋将主人公从南方的农民变成了一个北方小镇的小民,整个关于死亡的活着故事,也稍稍温馨了起来,最显然易见的就是虽然电影中福贵身边的人依旧是一个一个的离开,但最后妻子、女婿、外孙都还活着。

该电影的最后一幕,运用长镜头表现出了这个经历多次死亡后的家庭生活的平淡静默。

在给女儿凤霞上坟的路上,小外孙馒头买了一窝小鸡,回家后福贵就将曾经装皮影的箱子拿出,边把小鸡放进箱子,边给小馒头讲起未来幸福日子的憧憬,

“等小鸡长大,就变成了鹅,鹅长大了,就变成羊,羊长大了,就变成了牛……。”

此时小馒头问,“那牛长大了呢?”一旁躺在床上的姥姥就接腔说,“牛长大了,那时馒头也长大了。”馒头开始嚷嚷要骑牛,但福贵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开始了新的憧憬,

“馒头长大了,就不骑牛了,那时做火车,做飞机,日子就一天比一天好了…….”

不过这样憧憬的结束,并不意味着不凄凉,电影的结尾更像是一个余不尽的尾巴,它昭示着一切还未结束,老百姓的日子还得实实在在的过下去,或许是继续受苦,或许是享受安逸,唯一能肯定的只有“还活着”。

电影美化的温馨只是死亡人数,而非死亡的情节,那些看似轻描淡写的画面之外其实还更有深沉厚重的伏笔。

这一点,在两次的上坟之景情绪转变中表现得尤为热烈。

第一次上坟,是儿子有庆横死,母亲家珍哭诉着,“都是娘不好,让你爹送你去上学,你一辈子没有睡过一个整觉,踏实睡吧。”一旁的父亲福贵也是哭得涕泪纵横。

坟头上摆上的是有庆那盒还没来得及吃的饺子,灰暗的饺子皮已经有些硬了,和旁边一盒新鲜的饺子一比较,孩子死去的惋惜之感油然而生,这其实比通俗剧中的感官煽情更赚人的眼泪。

但等到了第二次上坟,那种平凡人对于天地的无情的控诉,已经转变成了对于死亡的看淡。

第二次的坟头,一座是儿子有庆的,一座是是女儿凤霞的,这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凉上坟之景,张艺谋没有让他们哭,而是选择了笑。

我们可以看到,有庆的坟前又摆上了饺子,而凤霞的坟前放了六面镶有她儿子照片的馒头,无知的小外孙脱口而出,“有庆吃饺子,凤霞看照片。”此时家珍苦笑着看着小外孙。

一旁的福贵对着女婿将话头一转,

“那会儿我要是少给王教授买几个馒头,指不定咱们凤霞还有救。”

“一口气他就吃了七个馒头,人家说和了水,这馒头发了,一个就顶七个,那七个就是四十九个,能不出毛病吗?

说完,福贵的脸上就变得悠忽悠忽,不哭不笑中反而比之前的涕泪纵横更有一股酸入心肠的味道。

作者罗曼·罗兰在著作《米开朗琪罗》中写到过,

“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在认识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

电影《活着》表面上看来平铺直叙,只是按照时间前后发展,既没有小说中的插叙插叙也没有小说中的第一人称叙述,平平实实的四大段——四十年代、五十年代、六十年代、以后,看起来干干巴巴,毫无波澜起伏。但每一次的转折,每一次的死亡,都是在层层连缀与前后呼应,第一次上坟的哭诉与第二次上坟的坦然与释怀,正是悲情冲淡之后逐渐展示的“活着”的喜悦,这种从无可奈何之中剥离出来的知命心境,是乐观的,是庆幸的。

换而言之,活着当然苦,但只要还活着,就值得庆幸,那就没有什么好哭诉的了。

好的悲剧作品,就是把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活着》书是如此,电影也是如此,当福贵的生活每次蹿出希望的火苗时,就会被现实残忍地的浇灭,这些被刻意堆砌起来的悲情,都只是在浇筑余华在序言中写道的那句,

人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的,而不是为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着。

目之所及悲欢喜,人生不过戏一场

《活着》的电影与小说最显而易见的改变,就是加入了中国传统民俗的象征之物——皮影戏。皮影元素的应用,不仅仅是为了民俗而民俗。张艺谋之前《大灯灯笼高高挂》中“哪个院侍寝哪个院点灯”的民俗仪式,其实在长远的晋商大宅历史上,从未有过。

《活着》中的皮影运用,区别于张艺谋导演之前的民俗执念,而是一种获得了主人公象征意义的双重文化意象。

|皮影的第一重悲情意象:人生如戏

电影一开场,就是极具陕北特色的古朴小街,伴随着冷色调的胡琴和合成器音色响起,古朴且忧伤的气氛随即烘托出来,透露出影片的悲情主题。

随着镜头的向前推进,主人公福贵摇着骰子出场,背后就是主体意蕴的“皮影戏”跃然上前台,一前一后,所有原始的道具在赌场烟雾缭绕的光影映照下,始终有一股子昏暗、暧昧的情绪,这股萎靡正如少爷身份的福贵以玩票的性质,啧啧地演唱的那几句轻浮的话语,

“奴和潘郎肖宿久,象牙床上任你游。”

不过这次不经意的演唱却引来了众人的喝彩声,也正暗示着日后福贵以此作为谋生手段的情节。

在整个赌钱的过程中,皮影戏既是赌场的消遣,也是赌局的背景音乐,紧张而又激烈,还有福贵少爷输钱记账后一排又一排的红手印视觉冲击力也是十分强烈。

当观众预感到福贵倾家荡产的结局时,故事也正在向妻离家散的悲惨发展而去。

一晚过后,福贵少爷果然输光了家产,妻子家珍也带着女儿凤霞从月亮门离去,板胡演奏的声音再次响起,此时的福贵少爷情绪已经从输光家产的激动、气愤转入到了对生活的绝望之中,嘶哑的从喉咙中发出“没有了,全都没有了”的撕裂声。

紧接着龙二讨债、老宅被收走,全家被扫地出门,这一系列的不幸接踵而至,福贵少爷走到了人生的死胡同中。

曾经嗜赌如命的富贵少爷,终于成了下辈子也不赌的富贵了。这时,家珍的回归和儿子有庆的降生,也终于给这个家境落败的家庭注入了新的活力,福贵的脸上露出了电影开始以来从未有过的笑容。

夜里,这一方小小的窗户也传递出爱的温馨,类似皮影的表现还真有一股“小别胜新婚”的意蕴。

镜头转场,福贵今后赖以生存的皮影也终于正式出场,这人生正如同被人操纵的皮影一般,此刻是声色犬马,下一刻就可能是篮篦满面,人和皮影一样,在宿命与舞台面前,不过是一个玩偶,无法作出决定。

在电影的四大段分段中,皮影在前三段,都是悲情的,从40年代无法决定舞台剧情的人偶,到50年代成为积压箱底的废物,再到60年代的被迫毁灭,皮影的命运也暗暗昭示了,“我们每个人其实都像皮影一样,被一只不可见的手提着,忍人摆布,不能主导自己的生命。”

任凭皮影多么欢快与美艳,悲情的小说主旨仍然是主线——

每个家庭、个人的生与死,都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皮影而已,人只能被动地接受外界的控制而无法反抗。

人,以笑的方式在哭,跟从死亡的伴随在活着。

|皮影的第二重乐观意象

皮影,在60年代已经被毁,所以在电影最后一段替代皮影出场的是当年装载皮影的箱子,而这个箱子,福贵重新放入了属于小外孙的小鸡。

恰如书中福贵一样,皮影和它的箱子陪着福贵经历了人生的跌跌宕宕,但最终还是顽强的活着,故而在“人如戏偶”的皮影悲情意象之下,其实也暗藏着“活着”的乐观意象,这在电影40年代、50年代、60年代历史时期的故事潜藏背后也有所反映。

破产的福贵为了养活一家人,求着龙二,最终借来了皮影,于是顺理成章地搭着一个戏班子走上了外出卖戏的道路。电影中,福贵为生存风餐露宿,劳累奔波的镜头和光彩绚烂的皮影,两者交叉出现在荧幕之上的,两段戏的情节相互渗透、相互影响,最终交织,将剧情由实转向虚,再转向实。

出乎其外又在情理之中的是,一把刺刀挑开了这场美好生活的泡影,福贵和春生随着军队开始了另一段艰难的人生旅程。但成堆的尸体,以及被流弹击中死去的老全,都没有使福贵将关于“活着”二字的希冀放下。

在这段战争场面中,电影的镜头采用的是大全景镜头,表现出人物在大的历史背景下的渺小无力。随即的特写给去皮影,明晃晃的刺刀与皮影的古朴形成强烈的对比,形象而又贴切的表达了人、文化在战争面前的无力感。

“广成子使起翻天印,宝印起处疼煞人,急忙我把二将还,速速逃奔黄花山,嗳嗳——嗳嗳——”

福贵浓厚苍凉的秦腔把观众拉回到了“福贵”的身上,从他唱戏的高昂激情就可以看到,即使这样,皮影和他也将继续努力活下去。

一人命再大,要是自己想死,那就怎么也活不了,反之,一个人命再苦,要是他自己想活,便会想尽办法的为了活着而活着。

其实,作者余华(也是电影《活着》的编剧之一)对“活着”其实还有进一步的阐释,他说,

活着,在我们中国的语言里充满了力量,他的力量不是来自于叫喊,也不是来自于进攻,而是忍受,去忍受生命赋予我们的责任,去忍受现实给予我们的幸福和苦难、无聊和平庸。”

活着,就是为了活着本身,因此,电影中皮影身上附着的双重意象,恰是“活着,就是享受活着的幸福和死去的痛苦”主旨的真实写照。

生而喧哗,死而孤独

IfweAllendupdying,what’sthepurposeofliving?如果我们最终都会死去,活着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我想如今该有了答案,活着就是一个静止的过程,生命没有幸福或者不幸,活着的本身就是静静地,带着孤独的。

仿佛这一年的开始,就已经告诉了所有人这样一个道理,“活着就是值得庆幸的。”

正如电影里的每一个人都想好好活着,其实我们也是一样在努力着。

主角福贵戒赌过后一生唯一的追求,就是守着老婆孩子过完一生,但显然,命运似乎站在他的对立面,接踵而至的不幸,还有家人朋友接二连三的离去,让活着这么简单的希望都被打得细碎。

妻子家珍,作为传统意义上三从四德的好女人,为了和福贵过好一生,不惜和娘家彻底决裂;福贵被抓走的日子中,她一个女人挑起了生活的重担,即使是这么善良与坚强的女人,上天也与她为敌,双双夺走了她孩子的生命。

儿子有庆,从出生就没有睡过一次好觉,跟着母亲到处送水,懂事得让人心疼,小小的年纪就知道疼惜自己的哑巴姐姐,一个人就单挑三个孩子,如此聪颖而又鲜活的孩子,却在一场意外中被夺去了生命。

女儿凤霞,一场高烧夺走了她的声音,一场难产夺走了她的生命,乖巧而孝顺的她,一生明明没有做过什么错事,但老天爷还是没有让他活下去。

……

还有春生、万二喜等等角色,他们的一生,不曾追求财富与名利,唯一有大志的春生,梦想也只不过是“只要能开上汽车,我死都愿意。”

在这场繁华落尽流年萧瑟的一场悲剧中,其实只有对活着真谛的终极讨论,而主角福贵的一生昭示着的不过是人类穷尽一生,苦苦追寻的一切,包括富贵、地位、名利等等,都只不过是一场虚妄而已。

但可笑至极的是,有的人为了追求这些虚妄,甚至不惜手段,费尽心机。

李白曾写道,“生者为过客,死者为贵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人活一世,躯体终究是要归还与尘土,只要把时间给够,生活就会出现许多无常的东西,你我皆是过客,匆匆一生,带不走什么。

伟大的心胸,应当表现出这样的气概——用笑脸来迎接悲惨的厄运,用百倍的勇气来应付一切的不幸。

你与我,其实做好活着本身,就已然是一场奇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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